鲁迅是现代中国第一代启蒙者，也是现代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和思想者。他的独立人格、自由思想，可以说是现代中国最稀缺的价值。

关于鲁迅的国民性改造，很多学者都有过批评，这几乎成为近十余年思想文化界的一个热点话题。批评者的观点有一个共同点，就是所谓国民性的问题不是中国国民性问题，而是世界普遍的人性问题，鲁迅等人当年不应该拿普遍的人性当成具体的中国的国民性。对此，我的观点是，如果我们承认制度、社会以及文化传统对一个人、一代人、几十代人有所影响，那么两千多年的皇权专制社会，不会塑造出属于这一文化土壤的人群吗？就像人与人之间不同一样，族群之间也不同，对这种“不同”作出反思与批评，并非不承认普遍人性的存在。

鲁迅在国家社会现代化的过程中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呢？这个问题不好回答，不过可以试着从两方面来谈：

一方面是无用。从所谓的功利角度看，鲁迅对中国走向现代化国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。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有用。就是说，如果没有鲁迅及那一代人，对当年的中国思想界、民众作出那样深刻的批判，并引进现代文明及其价值，那么后世的人们在寻求具有本土特性的深刻的思想和精神资源时，就会觉得很遗憾。从这一意义上说，鲁迅之后还有很多的鲁迅，他们中的一些人，在对文化传统的分析和理解上没有那么深刻，但确实也有一些人不仅接过了鲁迅的旗帜，而且还针对鲁迅在启蒙等问题上的一些问题和盲区有所修正和补充。